也说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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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所谓“超越的逻辑”之我见
大部份人根本不理解康德所谓“超越的逻辑”就是指知性(知解理性)。知性底内容就是概念范畴。在康德概念范畴是知性之架构并拥有两重性格。一方面十二范畴有着逻辑的性格而另一方面它们有着存有论的性格。换句话说知性本就具备逻辑学的与存有论的两重性格。

所谓逻辑性格就是说但凡人的思考与认知都是言辩的﹐是以不能离开逻辑。盖逻辑就是言辩的根本。十二范畴所分为的四类范畴之架构(量﹑质﹑关系﹑程态)其实就是符合西方语言特别是希腊与拉丁语系语言之文法结构。四类范畴中之项目都是与逻辑字如(a, an,some,all, is, is not, if, then, etc...)有关。这个要是懂得外语的就不难看得出来。

所以那些信口批评康德讲“超越的逻辑”是不符合逻辑甚么的要不是没有外语能力就是根本不懂逻辑为何物更遑论理解“超越的逻辑”。

由于范畴是先验的与形式的而并非来自经验故它不但有逻辑学的性格同时本就具有存有论的性格。关系范畴与程态范畴就是形上学所关注的问题。关系范畴讲本体属从关系是主体性之表现故此是首出。而因果关系就是说客体性的问题。此处已是形上学的问题即已超出逻辑学所关注的范围。

要注意的是经验界根本就没有所谓因果关系。比如说人吃砒霜而死。一般理解吃砒霜是因﹐而人死是果。可是吃砒霜是一种状况﹐而砒霜另人的内脏损坏是另一状况﹐内脏损坏以至于死又再是另一状况。把两种或以上之状况合在一起的是“先验综和”之作用。语言表述就是“如人吃砒霜则死”(if-如﹑ then-则)。这是客体性的问题﹐盖它不表示主体在经历或曾经经历过吃砒霜与死等状况。

按照康德从主体之说法﹐他是首先提出“经验杂多”。既谓经验即不能离开主体﹐所以“经验杂多”实际上是主观之观念并非先有客体存在。换句话说讲存在的话就没有所谓先在于主体的客体存在这回事。逻辑上说客体的存有先于主体(宇宙论说法)倒是可以的。

观念只是提出问题意识并不表示对问题有知识的认知﹐故讨论问题时需要使用概念。因此他不能停留在这里而要进一步推向概念。

是以他继而由“经验杂多”退至没有经验之层面即先验层面而说“纯粹杂多”。这样一则撇除经验之不可靠性﹐二则把本来是主观之观念推至客观层面。

此退一步而说并非完全脱离或抽离故是“超越”而不是“超绝”或“超离”。这退一步亦表示一逆觉。

从纯粹层面来看﹐感触直觉即感性。感触直觉所呈现即感性所表象者乃经验对象底形式。时间之一维与空间之三维即为感性规模所表象者。知性把感性所表象之经验对象底形式给予决定而成为现象。

这就是康德所谓理性透过“先验综和”与“超越统觉”使“经验杂多”成为“现象”。这里之关键是“感触直觉”即感性从“经验杂多”摄取对象继而以感性规模给出时空底“表象”﹐最后由知性之概念范畴决定其为“现象”。

“经验杂多”是虚说而“现象”是实说。同样“纯粹杂多”是虚说而“物自身”是实说。康德的说法是由虚而实。所以“现象”与“物自身”实际上是同一物之虚实两面而非两样不同之物﹐是故不能视作本体与属从关系。两者之间亦不存在因果关系。换句话讲“现象”与“物自身”只是同一物之分说而不是指有两个具体之物摆在外头。所以事实上康德并非二元论者。故牟宗三说康德是有着“超越的观念论”与“经验的实在论”两层之存有论即他所谓“一心开二门”。

一般认为康德是二元论者的原因是康德对于“智的直觉”之态度。由于康德就西方传统认为人只有“感触直觉”而缺乏“智的直觉”﹐故他说认识论﹑概念﹑知识﹑现象种种说得积极。而然对于“物自身”就只有“意志自由”﹑“灵魂不灭”﹑“上帝存在”三个设准。这显得较为消极。

三个设准其实是康德借用知性的概念范畴之形式如量范畴就有着一﹑多﹑全三个范畴之形式。这是顺着理性之架构表现而为说。虽然分说为三然实为一物。

“物自身”与“现象”之分别是同一对象之两种表象﹐这是主观的说法并非是说有两种东西摆在外头。如以为有“自在之物”或“物自体”摆在外边﹐这个摆在外边即表示已是由客观之物给予主体﹐如是则主体之先验综和与超越统觉等作用亦无从说起。这个必须掌握康德哲学系统从主体说法逻辑上之一贯性。此处宜慎思。

心物二元是一回事﹔为知解理性划下界限是另一回事。为知解理性划下界限并不等同心物二元。

笛卡尔所说的“我思﹔故我在”换作康德的话语就是“经验条件之可能同时是经验对象条件之可能。”

是故康德之思与在并非截然为二。

后记﹕

康德所谓表象是指由直觉所呈现者。他顺着西方传统认为人只有感触直觉而缺乏智的直觉故人不能像上帝那样创造自然世界。就主体所接触之自然世界来说即经验杂多。可见自然世界或经验杂多并非物之在其自己。故至小在康德来说不能以之为物自身。

此中寓意乃上帝并非超绝或超离者。康德讲形上学其本意并未有离开上帝而说。故以唯物主义之角度切入康德思想而看自然世界并以之规范康德其实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