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梅花易数讲究灵机直觉的捕捉,对起卦方式与时机的掌握要求较高,我后来的几次试验过于刻意,成功率并不高,觉得这种方式不适合自己,就放弃了。金钱卦也差不多,要求起卦者的心态洁净精微,而我性格较为急燥冲动,几次试验也不怎么成功。倒是我一位很要好的朋友,精于金钱卦的测算,奇准无比,远近闻名,让我羡慕不已。
最后我选择了四柱八字,发现这种方法比较死板,也较为客观,只要严格按其公式与要求推算,心态如何关系并不大,测算效果非常稳定,所以我就在这上面花了较多的时间与精力。但我虽然化了不少时间精力,这门技法还是没能掌握多少,只是将八字排出后,根据有关口诀看看其中有否相冲、相害、相刑,十二支的六合、三合局、天乙贵人、马星、桃花杀、羊刃、干禄、华盖、天罗地网、天赦、十恶大败、六甲空亡等等,并用四柱起卦,结合卦爻法的六亲六神,判断一下所测对象的事业、学业、婚姻、子嗣、财运、病伤方面的信息。至于比较盛行的流年、大运之类,我却始终没能掌握。在测算技法中,四柱法被公认为是准确度高,面广而具体,但方法极其复杂深奥的一种。我虽然只会最基本的一点测算,但一个对象算下来,至少得化三、四个小时,且极耗脑力与精神。当然,这同我记不住有关的许多口诀,需要查阅资料有关,但其中繁琐而复杂的推算过程,却是没有实际操作经验的人难以想象的。 四柱测算试验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用四柱起卦测算对象所生子女的性别,连续近二十起没有一个出错。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只要看依四柱所起卦象的六爻是阴还是阳就行,例如,如果初爻、六爻都是阴爻,而二、三、四、五爻中只要有一个是阳爻,那所生子女必是男孩,反之,初、六爻是阳爻,中间诸爻有一为阴爻,必生女孩。如果初、六爻一个为阴、一个为阳,则需结合六亲六神、动变之爻判断,或结合配偶判断。有时双方卦象都难以判断,则结合其他方式。对于在这个实践中能获得如此高的准确率,我自己也感到十分惊讶。
另外一个方法的实践也很有意味,那就是掐指测配偶方位法。这可能是算命术中最简单、最常用的一个方法。把人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看成一个圆形,食指和小指的根部、第一节指环、第二节指环、指尖加上中指和无名指的根部、指尖,正好是十二点,代表十二地支,象时钟座标一样把一个圆划分成十二个部分,各个指节分别代表一个方位。以无名指的根部为起点,根据所测对象的农历生日,稍微掐指一算,几秒种内即可算出其配偶的方位(相对于双方的出生地而言),例如,正月初四出生的人,其配偶方位是正东方,但让人意外的是,命书中却说相反的正西方也有可能。这让我大为迷惑:正东与正西完全相反,怎么会把这二种可能放在一起呢?难道是作此术者的投机取巧,把十二分之一的可能性提高到了六分之一的可能性?但命书中只说必须这么判断,并没有说理由。我曾为这个问题思考了很长时间,却仍是想不通。直到有一天,一位来测对象的朋友问我怎么根据所测方位去找女友,我就开玩笑说:你找一张地图来,把自己的出生地作为中心,画出包含十二个30度角的扇形,找到算出方位的正反两个方向的扇形区,然后到这些地区去找老婆就行了。这时,我从地图想到了地球,想到了经线与纬线,猛然想到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从正东方向跑去,最终都会从正西方向回到原点。于是我在刹那间明白了为什么必须把正东与正西放在同一种可能性中!但这时的恍然大悟却更让我震惊:古人竟然在算命术中,就早已隐藏着“地球是圆的!”这个近代地理知识!
当时在探究象数之术时,我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一方面很是激动与兴奋,一方面又感到莫名的恐惧,每一次排完四柱八字,都让我头痛脑胀。而测算得越准确,我的恐惧感也就越强。脑子里始终想着“善易者不卜”这句话。终于,在一次让我毛骨森然的事件后,我决心放弃在术数上的探究。
那时我有一个同学在长春一所大学(好象是长春工业学院,记不清了)读书,但第二年发现得了白血病,春节回来到我家打扑克时,看上去还很正常。当时我们知道他家经济非常困难,就与旧日同学联系共同捐点钱给他治病。捐钱那天我正好两手空空,没捐。到九月初我想起这事,就给他写了封信,并汇了一笔钱去,写信汇钱之前,我起了一卦算他的病情,却得了个临卦,卦辞劈面就是一句“至于八月有凶”,我大吃一惊,但转头一想,现在已是九月,他家里并没有不利消息传来,应该没事吧。但过了二星期后,突然传来他已于9月11日在长春去世的消息。开始我只是震惊,当天吃中饭时,突然想起阳历九月,阴历不正是八月吗?一查历书,9月11日正是阴历八月十五。当时我只觉得一股寒流传遍全身,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后,我就很少给人测算。最近六、七年里,除了一次为求一位书法家的横幅,作为交换为他测了一次,以及儿子出生后测了一次外,其余的一律拒绝了。放弃象数术的原因,一部分是为历来相传“泄天机者必受天谴”的警示所动,另一个原因是感觉到其中的繁复深奥太费心力,如果想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必须放弃许多世俗的享受,而这,是心志不坚的我无法忍受的,因为当时我认识了几位搞文学的朋友,正被他们拉着一起写诗歌散文。而自己对计算机的兴趣也越来越大,精力时间不够,就因这许多借口放弃了术数的探究。
不过,我虽然不再为人测算,也不再涉足易学,但对占卜算卦的理论思考却仍是断断续续。因为占卜算卦不象特异功能或飞碟现象那么神秘和难以主动把握,它甚至是象木工、焊工一样的一项技术和技艺,任何一个人,不需要懂得《周易》的微言大义,甚至不一定要识字(古时的许多算命瞎子并不识字),只要按照其技法所规定的要求与方式去推算,都可以掌握它,懂义理的人可能准确度高些,不懂的人只能按口诀或公式死搬硬套。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我那位精擅金钱卦的朋友,他自己承认对易经的理解没有我深,但测算的结果却远比我准。因此,这么一种客观存在的,可以反复验证的技术和学说摆在你面前,你还能象宣传当局那样斥之为封建迷信而不屑一顾吗?
我想,作为一个受过自然科学和现代文明熏陶的人,神秘的现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接触前就被它吓倒;就怕面对它的态度不是认真正视,而是掩耳盗铃;就怕许多人只是凭着固有的一点可怜知识去否定、拒绝或者崇拜,而不是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态度去弄清楚它。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对于自己的退缩,对于象数学的放弃,才觉得对不起那些在许多科学著作中对我有所教诲的科学大师,对不起我从中所领悟的科学精神,也对不起那些把易经学说传承到现在的无数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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